每一宗案子都值得认真对待 收获了意料不到的价值

发布时间：2013-11-05　浏览数：6,707

■在瓮安县法援的张晶律师正为当地群众提供法律咨讯。

　 　 ■ 新快报记者 郭海燕

　　年逾不惑，被工作，被上有老下有小压得沉甸甸的你，是否还能拥有 “ 说走就走 ” 的勇气？张晶律师在 “ 公益心 ” 的驱动下，决心暂别繁华广州，身赴贵州瓮安做法援。可是，当她成功加入广东 “1+1” 法援项目后，才发现一切没有想象中轻松。不过，在这场与环境、与自己的较量中，张晶用虔诚与专业的态度，为困境中的人们传导正能量，也为自己完成了一场心灵旅行。

　　瞒着八十岁父母去贵州法援

　　黑亮短发，绿衫衣打底，黑色小西服，张晶踩着高跟鞋蹬蹬蹬 …… 干练的白领身影闪进陈旧的瓮安司法局大楼，像一只蝴蝶。

　　三个月前，她拎着行李从广州到瓮安县。历尽山路十八弯，暂住进靠着马路的小宾馆。眼前是几平方米的法援办公室，身边是听不懂的方言，桌上是吃不惯的辛辣食物 …… 她突然怀念起广州办公楼的窗明几净，小家庭的一日三餐，拨通爱人电话瞬间，竟如受委屈的小姑娘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
　　三个月过去，她想起这些，笑了起来，就在拥挤的小会议室里，分享了她的 “ 出走 ” 经验。

　　前年，她第一次申请法援 “1+1” 项目，失败。第二次投递，广东省律协依然犹豫，广州市律协会长黄永东说： “ 这些法援是要被派去最边远落后的地区，这不仅仅考验你的理念追求，也考验你的身体素质。 ”

　　 “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做公益的种子，现在我遇到让它绽放的机会，不想放弃。 ” 张晶坚持着。律协同意了，但意外又来了。张晶律所的同事说： “ 她悄无声息做了一场大手术，离出发日期就一个礼拜。 ”

　　这种情况下，爱人也是反对： “ 放着好好工作不干，身体也不适合。 ” 当记者问起，她是如何搞掂这个 “ 难题 ” ，张晶说： “ 刚进这个行业的时候，我跟许多律师一样，还是有着很多法律梦想，但多年后，追求的东西越来越多，到后来甚至不知道要追求什么了。最初的梦想在哪里？律师职业的社会意义在哪儿？大城市的稳定生活，让我对这些变得越来越模糊。出去走走，可能对我更有纪念意义。 ”

　　丈夫听此，同意短暂离别。不过，张晶可不奢望老人家理解。到现在，东北八十岁父母都还不知道她跑到了瓮安。张晶说，每次 QQ 视频都要注意背景布局，好在父母视力不太好，还没看到啥破绽，只是有时会狐疑下： “ 咋不见女婿呢？是不是你们感情出问题了呀？ ” 这时，她也只能打打马虎眼了。

　　当地人对广东律师特别信任

　　一腔的热情，受到落差的考验，张晶这才发现从心理到生理，都要重新自我说服。她擦干眼泪，决心读懂瓮安。和很多人一样，张晶对瓮安的了解不过是 “ 煤炭总储量 10.64 亿吨，红军长征三过此地 ” ，以及 2008 年夏爆发的 “ 瓮安大火事件 ” 。

　　 5 年过去，这场大火后瓮安浴火重生。张晶在实地体验中欣然发现，当地大力投入民生建设，政府让利于民、加大信访维稳和纠纷调处力度，经济、社会发生很大变化，一栋栋新大楼、学校、医院，拔地而起。

　　而这些蜕变中，对法治需求也就特别强烈。一个月，两个月，张晶熟悉环境，把租房解决了，饮食也适应了，她甚至能听懂一些方言了。不过，此时她的身体再次出现问题，在她生病的那一星期里，同事们对她关怀备至。这些，让她逐渐感受到淳朴民风。

　　康复之后，张晶一头扎进了法律援助工作。 20 天，她以超高的效率接下了 40 宗法律援助案件。这个远远超过标准的数字和工作强度，当地领导和同事为之惊讶。

　　 “ 很专业，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，平时根本请不到这样的人。 ” 瓮安县副县长杜胜军介绍，张晶的法律领域特长，除用在法援工作外，还被当地县领导班子邀请参与重大决策。杜胜军评价： “ 解决问题的思路，有时候让我们眼前一亮。 ”

　　 “ 当地人对广东律师特别信任。 ” 瓮安司法所工作人员介绍，不少老百姓真是慕名而来： “ 听说你们这里有位广州来的律师 ” 。张晶说，这可能是优势，但她仍然感受到一些困难： “ 这里太欠缺法律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与广州完全不同。 ” 张晶说，对一些法律的需求，是需要她去动手帮忙，或亲自走一趟才能解决的。

　　在瓮安能感受到最珍贵谢意

　　刚到瓮安，张晶就碰到一个抚养费纠纷的非诉讼案件。

　　 “ 离婚时判她爸每月给 100 元，却一直不给， 9 年没来看一眼孩子，这都 12 岁了 ……” 听完女方的倾诉，张晶给男方打去电话，被挂断。张晶去单位堵，同遭闭门羹。张晶想尽办法，终于和男方见上面，她适时亮出孩子照片： “ 看她出落得这么好，读书也很好，一看就是特别出息的孩子，她将来会感激你的，放弃她很可惜。 ” 张晶给他补了点法律课，男方听后，把抚养费调高到 500 元。

　　孩子对张晶留下一句： “ 我一定要考上大学，我要到广州去感谢你。 ”

　　张晶介绍，她接触到的求助者，多是底层低收入群众，如刑事案件被害人、交通事故受害者、被拆迁户。 “ 他们太需要帮助了， ” 张晶说，每一宗案子，都值得认真对待，但她也收获了意料不到的价值。 “ 广州办案子，当事人往往因为支付了律师费，对方随时可以取消委托，双方交流时缺乏这样的真诚。 ”

　　张晶说，但在瓮安，她感受到最珍贵的谢意。有一次，开完庭，当事人说要请张晶吃个饭。 “ 其实，他口袋里或许自己吃个饭的钱都不够 ” 。当她帮车祸受害者争取到最大赔偿时，当事人拖着残缺的身体，冲上去抢付了 5 元的车费。这个场景，张晶无法忘记， “ 每一句感谢，都是发自肺腑的，让我觉得特别心安，感觉比多少律师费都值。 ”

　　张晶的法援工作还要进行半年。目前，她无法说这份工作给她带来多大的洗礼，她说： “ 已经让我更懂得如何为当事人的权益而工作。 ”

　　瓮安县

　　瓮安县地处黔中腹地、乌江中游，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北部，县域面积 1974 平方公里，境内气候温和、雨量充沛，特产丰富，居住着汉、苗、布依等 22 个民族，人口 45 万，是一个革命老区。

　　广州市律协会长黄永东：

　　律师放弃优厚条件参加法援，是法制的希望

　　 “ 参加法律援助的律师们放弃了优厚的条件，优厚的收入，是法制的希望。 ” 广州市律师协会会长黄永东介绍，这些律师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，都在所从事领域有了一定积累和社会地位，在瓮安设法律援助律师点，张晶是派到此点的第一位律师。

　　广东省律师协会宣传委主任毕亚林介绍，组织律师赴边远落后地区提供法律援助，是司法部、团中央、全国律协在 2009 年开始组织的一个项目。 “ 经济欠发达地区，群众享受不到改革开放的红利，但对民主与法制的需求是不能欠账的。 ”

　　毕亚林称，这些边远地区由于经济落后，许多律师不愿到当地执业，当市场调节手段不到位时，政府就应该补位。 2012 年，广东一共向全国多个地区派出 22 名法援律师，今年又派出 21 名到西藏、新疆、甘肃等中西部省区的偏远县区无偿开展法援，其中多人还是续签了该项目的老法援。法援律师，每个月仅有约 3000 元的补贴。与大城市执业比，相差很大。

　　毕亚林说： “ 他们能放弃这些出来，充分体现了律师的担当，律师不是仅仅为了赚钱，也是有奉献精神的。律师身上承担着重要的社会责任，实现中国梦，法制梦，需要全社会行动起来。 ‘1+1’ 法援活动还要继续大力做下去，将法制梦延续下去，传播出去。 ”

2013-11-02     新快报    记者郭海燕